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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4章 第 8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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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4章 第 84 章

閻羅娘當晚留宿虞宅, 請虞歸晚遣黑鷹往閻羅山送去她的親筆信,接到信的矮冬瓜當即讓人收拾家當,分批將人送來南柏舍。

最先來到的兩批人都是寨子裏幹雜活的, 手上沒沾過人命,也不在官府的通緝名冊上,且都是拖家帶口。

他們大包小包擠在牛車上忐忑不安,一點都不像山匪,更像是前兩年來河渠的難民,在老家活不下去了才投奔到這裏。

這些人被安置在村外,閻羅娘沒意見。

村外也熱鬧的,只是沒有圍墻而已, 新開墾的莊稼地可都在村外, 每天進進出出那麽多人,也有護衛隊巡邏,就是住到半山腰也是安全的。

最後到的那批人才是真的山匪,他們扮作好幾支商隊,趕著牛車馬車, 馱著貨物,大搖大擺走官道, 路上還同別的商隊結伴。

豪氣健談的行事作風很快贏得其他人的稱讚, 跟他們結拜稱兄道弟起來, 像是認識了幾十年, 感情深厚, 分別時還依依不舍。

一下子多出這麽多人,肯定會引起註意, 面對找上門的蒙灰,虞歸晚早想好了借口。

“想要富先修路, ”她在末世基地的檔案室看到過這句話,一直記在腦子裏,今天想起來就說道:“通往縣城的那條路坑坑窪窪,歪歪扭扭,拉貨的牛馬車進出都困難,已不止一支商隊同我說過這事,之前是沒錢又缺人手,如今村子壯大起來了,水路都通了,旱路自然也該修整,不然還是條小山路,像什麽樣子。此事已同我那兩位結義大哥高腳、柳東說過,由他們稟報曹知縣,現如今曹知縣也批了我修路,銀子都齊備了,就差人手,村裏這點人哪裏夠,且大家都有事忙,外頭雇人要花錢還得管飯,倒不如讓其他地方的百姓遷居過來,一則他們能有個安穩的住所,二則他們出力幫我修路能換取建房用的磚瓦,這不就是一舉兩得了,有什麽不好。”

蒙灰於庶務上一竅不通,亦不懂民生,他只是奇怪虞歸晚從哪裏弄來這麽多人,百裏之內也沒聽說哪個村子有大批移民的情況,這些人從哪遷來的?

他有心一探究竟,賈用卻勸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別那麽較真,左右虞歸晚做這些於王爺的事也有利,又不出亂子,何必管她,反惹她不快。

“咱們北地歷來不如中原江南等地富裕,虞統領能搞出賺錢的名堂來,就是有些不好擺在臺面上說的事也無傷大雅,王爺都不計較,蒙副統領就不要抓這些尾巴了。我聽說月底衛所營要跟南柏舍比蹴鞠?有意思啊,不讓兵將比騎射,倒比起這個來,你們衛所營可不能輸啊。”

提起這事蒙灰也鬥志昂揚。

依虞歸晚的意思能參與比試的不止衛所營,縣衙、商戶、地主鄉紳及河渠內的村莊都可以選人組隊參加,比試地點就安排在南柏舍的訓練場,報名時間從明日起至大後日截止,分初賽、預賽和決賽,最後勝出的那支隊伍會得到一大筆賞銀。

比賽細則已經張貼出去,消息傳開,躍躍欲試的人還真不少。

蹴鞠在大雍是男女老少、貴族平民都喜歡的一項活動,但也只是閑暇踢著玩,那些士族大家也是族中子弟湊一起踢兩把玩玩罷了,像這樣正經比賽的還從沒聽說過,所以消息經商旅的口傳到府城,城中的公子哥也往河渠來看熱鬧。

因來的人多,縣城中的客棧不夠住,有腦子靈活的百姓就將自家的院子租出去賺錢。

城中的商坊、食肆、茶館也是每天人滿為患,河渠縣少有如此熱鬧的時候,就是以前東遼沒擾關,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時也不曾這樣。

一個蹴鞠比賽就能讓一座城有如此景象,曹知縣晚上睡覺都能笑醒,同時也安排衙役晝夜巡邏,別讓東遼的細作趁機混進來。

既然各行各業都可組隊參賽,縣衙也出了告示,說要全民同樂,大家自然也踴躍,開始拉幫結派,掛上隊伍名號就派人去南柏舍報名。

南柏舍的村民可有得忙,這邊要修路,那邊又要清理出地方預備著比賽那幾日供人員落座觀賽。

虞姑娘說了比賽要進行大半月,到時他們可以在場外擺攤賣吃的喝的,能多賺些錢。

閻羅娘的人沒有一個是能閑著的,包括她自己,怕被認出來就裹頭巾戴圍帽,反正不能不做事幹等著吃飯,虞歸晚才不會讓她如此自在。

“監工去,你的人你要看著,別給我惹事。”

虞歸晚也是忙的腳不沾地,回到家先灌下一大碗冰涼涼的果汁,冒煙的嗓子才舒服點。

她原先只計劃在河渠縣內組幾支隊伍,沒想到愛湊熱鬧的人那麽多,府城有來的,附近幾個鄉鎮過來的也不少,每日停靠埠頭的船只都擠得沒法動了,她的人恨不能拆成四五個那樣用,連帶著村裏的作坊也要日夜不停趕工做貨。

閻羅娘躲開她那一腳,拍拍屁股道:“行行行,我去。”

南柏舍也組了隊伍參賽,是廖姑和妙娘帶的頭,和日前從府城回來的陳婦等人一起。

村民那邊也組了一支,不過他們知道自己水平,怕是初賽就給篩下來了,他們就是湊熱鬧去的,沒想著拿賞銀。

閻羅娘的人也有組隊,他們是奔著北境軍的隊伍去的,自己要是拔不得頭籌,那群軍漢也別想。

虞歸晚才不管誰和誰組隊,又要去殺誰的威風,她就只管借此賺錢。

報名免費,可隊伍的衣食住行可都是要他們自己掏錢的,辦這個比賽可不是臨時起意,在建土樓時她就讓人順便在訓練場附近建了幾座二層小樓,如今裏頭的空房間都被人定下了。

以後這樣的比賽還會有,住宿和吃食就是賺錢的大頭。

幼兒看過她畫的那幅南柏舍布局圖,上面已多了好些建築,有些已落成,有些還沒有,若都能如圖實行,該是何等的宏偉,麒麟城都未必比得上。

“我今日讓人總點了人數,內外已有近兩萬人。”幼兒邊說邊剝了顆軟甜的黃杏遞過去。

虞歸晚懶著不願意動,外出回來的那身衣服已換成了在家穿的寬袖紗衣,她也沒正經穿,只是披在身上,裏頭是一件嫩綠的肚兜。

整個人趴著羅漢床,肚子底下墊一個枕頭,閉眼養著精神,黃杏要遞到嘴邊才吃。

“嗯……”

坐在床尾拿小棉錘為她捶腿的金方伸脖子一瞧,抿嘴偷笑,在想主子也有這樣懶的時候。

幼兒用帕子擦過手,接了金方手裏的棉錘,輕聲道:“叫上喜鵲,你姐妹兩個到外面逛去吧,這幾日村市街比往常都熱鬧,新鮮事兒也多。”

十來歲的小女孩兒哪有不愛玩的,只要家中不忙,幼兒都會讓丫頭和仆婦們出去逛逛,沒有總是將她們拘在內宅的。

小金方笑彎了眼睛,謝過幼兒才跑去廂房找喜鵲,她在杜氏那裏,比小金方還清閑,兩人手拉手跑出去,直奔廖姑和妙娘練蹴鞠的地方。

待丫頭跑出去了虞歸晚才睜眼,翻了個身,雙手枕在腦後,架起一條腿晃來晃去。

幼兒手裏的棉錘就直接捶向她這條腿,“你就是躺也不肯正經躺,坐也不願意正經坐,非得這麽別具一格。”

“到那日你也去看,我讓人給你留個最好的位置。”她握住幼兒的手腕,拇指蹭過凸起的腕骨。

幼兒傾身,頸上懸掛的瓔珞項圈就掉出來,墜著的玉石金寶撞在一起發出叮當響。

“那麽多人,又怪熱的,我不去。”

“我讓人在四角放上冰就不熱了,你和我一起去看。”

幼兒就是開春出過一次門,也是她帶的,之後就鮮少踏出大門,即使出門也只是在內村人少的地方走走,村門是一次沒出過。

怕人認出來是一個原因,更多的是幼兒自己也不愛出門,閑了時她寧願在家看書寫字,或給虞歸晚做幾件好穿的衣裳鞋子,都是極費心思的做工,旁人沒法比。

但其實閑時也少,虞歸晚在外頭鋪開的攤子越多,幼兒要忙的事也會多,每日光看賬就要花費大半天功夫。

蹴鞠賽是南柏舍頭場熱鬧大事,虞歸晚就想帶幼兒出去看看,賬本一日不看也不會怎樣,坐馬車過去也不會被人看到幼兒容貌。

知她是好意,幼兒便笑著點了點頭,“好,你想我去我就去。”

她輕咬那個粉色的指頭,隨後又認真道:“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光明正大出門,想去哪都行,不必再遮遮掩掩,隨望京這個名字前面也不會再有罪臣之女四個字。”

幼兒伏在她懷裏,眼圈都紅了。

頸間有熱意,虞歸晚將懷裏人的臉捧起來,看到落下來的兩行清淚,心臟都跟著一抽一抽的疼,很不好受。

“你又哭,眼睛還要不要了?你再哭我可要生氣。”她兇狠威脅道。

幼兒眼裏還含著淚,一時哭也不是,不哭也不是,忍了忍竟然撲哧笑出聲,拿起掉在旁邊的棉花錘往虞歸晚胸口一懟。

“生氣了會如何?”

虞歸晚將棉花錘攥到手裏,唇角不正經的往上揚,道:“那日丫頭收拾箱櫃找出來幾樣你原先調香露用的香料,有催情作用的,我拿給人制了個有趣的。”

幼兒不解其意,“嗯?”

手指撥過她瓔珞上的寶石,虞歸晚看著她笑道:“你要是惹我生氣,我就把那東西整瓶用了,再將你綁起來看著我……”

最後幾個字她沒說出聲,只以口型讓幼兒知道意思。

幼兒臉一紅,捶著她笑罵道:“你個沒正經的,嘴裏就沒有一句好話,行,我讓你亂來,看最後難受的是誰。”

之所以沒將東西用到幼兒身上,是因為她知道,“我難受了你就心疼,我就是要你疼,讓你記得教訓,看以後還敢不敢隨便惹我生氣。”

“哪有這樣的,殺敵一千自損八百。”

“我不管,有用就行。”

幼兒撫著她的臉,心疼道:“傻不傻?要將自己置到那樣的地步,真傷了可怎麽好?”

“哼。”

“那東西你藏哪兒了?給我收著,不許你拿著胡來。”

早知就不該將香料留著,更不該讓這人知道作用,以這人的性子就是看見老虎生崽都要湊過去看個究竟的,對那些東西又豈會不好奇。

虞歸晚閉嘴,眼珠子轉上去看房梁。

幼兒就伸手扯她腮幫子,無奈道:“我遲早都要被你氣昏過去,長我幾歲也不知道讓讓我。”

這話就讓虞歸晚不服了,坐起來說:“我身上哪裏你沒看過沒親過?哪道疤你沒知道?我要是不讓著你,你且看呢,換個人來我能把對方拆碎了餵狼。”

有醋勁的可不止虞歸晚,幼兒也聽不得她說換個人這種話,假設都不行,想都不能想。

“你敢讓別人瞧你的身子試試,我死給你看信不信?”她拉下臉擰虞歸晚的大腿肉。

虞歸晚嘶一聲,瞪眼道:“你真下力氣擰啊。”

“哼!”

虞歸晚揉揉被擰疼的地方,嘴裏嘀咕個沒完,“疼死了疼死了,真下死手,平時沒見你手勁這麽大,夜裏讓你用點勁你都使不上。”

夜裏……

幼兒閉眼深吸一口氣,從牙縫擠出字:“我那是註意著不能傷了你,你當那裏能經得起多大勁的弄?”

虞歸晚又不說話了,每次自覺理虧了她就左顧右盼,要麽就是把眼珠子往上轉,反正就是不敢看幼兒。

同床共枕這麽久,幼兒可太了解她了,能怎麽辦?不是忍著就是寵著,真要跟她計較,最後氣死的都是自己。

偷瞄了一眼幼兒,見她臉色還有些黑,虞歸晚咧嘴笑了笑,往她身邊挪,然後將腦袋靠到她肩窩頂了頂。

“你別惱,我知道錯了,下次不敢了。”

虞歸晚不是不會撒嬌,也不是不會放軟語氣,只是這種情況不多,幼兒也是經過幾次而已,每次都遭不住,心軟得一塌糊塗,就算有再大的氣也不忍發出來,全化為對虞歸晚的心疼了。

她攬住虞歸晚的腰,低頭去找被自己擰了的地方,“我看看青了沒有,還疼?我拿藥膏去。”

虞歸晚扯住她,搖頭道:“別了,其實不疼,都是我裝的。”

這點疼對她來說跟撓癢癢差不多,她沒有放在心上,就是故意逗幼兒玩的。

幼兒還是給她揉了揉。

.

府城。

有人供出私鹽的源頭就在閻羅寨,匪首閻羅娘就是幕後主使,可苦於沒有證據,光憑一人的口供何以信得?且那人又莫名慘死在獄中,區區一個山匪哪裏這麽大本事,背後肯定還有人,矛頭直指被抄了的庶州府薛家。

薛重父子及一幹嫡系子弟已押回麒麟城,他百般喊冤薛家與私鹽一事絕無關系,他根本就不認識閻羅娘,又怎麽會夥同這個女匪首販賣私鹽,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,想要置薛家於死地!

閻羅寨人去寨空,讓前去剿匪的官兵白跑一趟。

下令出動官兵的不是庶州府,而是麒麟城都衙府攜帶聖旨讓趙崇的北境軍配合,結果什麽都沒撈著,只能罵罵咧咧回府城覆命。

趙崇知道後哈哈大笑了好久,大掌拍在膝頭,解氣道:“也該讓麒麟城那幫人知道庶州的匪賊有多猖獗厲害,看他們還說不說本王連幾個山匪都奈何不了,他們厲害,哼!還不是無功而返,看他們怎麽交差。傳我的命令下去,以後他們再拿聖旨來調軍營調人,就照這樣給本王裝爛泥扶不上墻。”

幕僚為難道:“王爺,這樣是不是不太好?傳出去於您的名聲也有礙。”

北境軍爛成這樣還能擋住東遼鐵騎?庶州的老百姓又該對北境軍失望透頂了。

趙崇卻不聽,大手一揮道:“按本王說的做就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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